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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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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披肩順著光滑的肩膀滑落在地,艷色的抹胸彰顯於人,燕姑身上一涼,心也隨著發顫。

沐春捧著一碟子糕點進門,正好瞧見屋裏的慘狀,劉太監滿頭滿臉的湯食,嫌惡的用手帕擦著臉,一腳踹在燕姑肚子上,把她踢了個踉蹌。

沐春沒仔細瞧,落腳時差點踩到燕姑的頭發。

腳下滑滑的觸感讓沐春心裏十分膈應,竟像是一條泥鰍在她身下亂竄。

她慌忙驚叫著跑開,遲疑道:“這是...唱的哪一出?”

劉太監揮揮手,“你長沒長眼睛,快給咱家打點熱水,再把你們媽媽喊來,把她拖下去打,要死的身體不舒服還來見客。”

燕姑自知最近的身子一時好一時壞,本應該叫個郎中好生調養,只不過她手頭一直不寬裕,上好的中藥又貴的嚇人。並且生了病,群芳院裏的規矩是不能接客的,她也會斷了錢財來源。

斷了這基本來源,且平日給賞銀的恩客也都是看在她的身體和美貌,生了病,還有誰會接濟?

人人都怕是那種花柳病,惹上就不容易好,不躲她遠遠的才怪。

她心裏巴不得離開,偏偏還記掛著那賞錢,自己拖著個病軀在這兒喝了好幾杯酒,一直強撐著侍奉。

若是就這樣走了,豈不等於一切白瞎?

金銀可再得,時間卻不等人。吃花飯的姑娘,誰都想趁著年輕貌美,多攢點傍身的銀兩,日後也不至於半生淒涼。

燕姑想到這兒,掏出手帕抹了抹唇邊,瞬間換了一副神色,哭求著搖頭。

“大人,您請饒了我罷,奴家今日身子的確不爽快,全沒當回事。一心只想著伺候您吃酒,心誠的很,這才冒犯了大人,實屬無意。”

劉太監頗為不耐煩,一甩拂塵揚起了一地灰土,“放屁!便是旁人吃了熊心豹子膽,也沒有這樣的膽子,敢對雜家如此不敬。素日聽聞群芳院待人最是和善,怎麽你竟如此囂張?真是反了大天!”

他扭頭看向發怔的沐春,心裏怒火更甚,“還楞在這做甚麽?莫非要咱家親自動手?快快帶下去打!打她個神鬼不知,渾身抽搐,不然沒你們好果子吃!”

沐春心裏害怕,不敢疑有他。跑出門叫人去喊莉娘,又招呼了幾個龜公小廝進來拖燕姑出門,慌忙間餘光瞥到墻根下的月季花,好像又蔫了一盆。

燕姑的裙角拖在泥地上,被人臟兮兮的踩來踩去,皺成一團臟布。

她自視甚高,從未這樣落魄丟臉。不禁有些惱羞,森冷的眸子狠狠的噲了一眼旁人,目光如鷹一般銳利。

“燕姑姐姐,勞煩你...”

幾個小廝年歲小,害怕燕姑的暴脾氣會牽扯上自身,又生怕劉太監訓斥,顫顫巍巍的去扶她,惶恐不能自持。

“松手,我自己會走。”燕姑嫌臟,一把掙脫他們的手,恨恨的瞪了一眼沐春,踏步走了出去。

老鴇莉娘穿著一件海棠花鸞尾長裙,是剛新買的料子,裙擺拖地。

聽聞這邊吵鬧,慌忙提溜著裙角跑過來,一不留神被門檻絆倒,跌了個大跟頭。

她忍著腳痛,叫了柳絮、新來的花娘春暉、銀杏三人,好脾氣的侍奉劉太監洗了臉,又客客氣氣的賠笑,倒貼了一些上好的女兒紅,這才將這閻王爺送走。

莉娘用手帕擦著香汗,身上忙的細汗纏身,感覺衣服發粘,讓她十分不痛快,怒氣都頂到了嗓子眼。

回頭看見唯唯諾諾的小廝,眼睛瞪得如鷹一般,低聲怒斥:“燕姑人呢?去哪了?她作了哪門子死,身上不舒服還敢去接客?”

“花媽媽贖罪,小的們也實在不知。只聽她說是腸胃不適,昨晚貪涼吃了幾口冷酒,這才導致反胃嘔吐。還請媽媽示下,這劉太監要求的棍子,是打還是不打?”

“打甚麽打。”莉娘揉了揉腳踝,呲牙咧嘴的坐下,眉梢逐漸舒展,眼眸間自有一股半老徐娘的風韻。

她方才跌了一跤,現在腳漲腫的發痛,皺眉道:“這劉太監不過是宮裏一個貪財好色的小內官頭子,給點錢也就糊弄過去了,他得了那些的好處和陳年的女兒紅,嘴上還說打,指不定心裏有多美哉。

這般人最是見色忘義,又有著許多怪癖,全是記吃不記打的玩意兒,等下回來了,還是會叫燕姑陪吃酒,打壞了便是我們的錯,你只瞧著罷。”

小廝們彎腰奉承,狗腿似地笑著附和:“媽媽這般聰慧過人,考慮周到,小的們自然比不得。我們年紀尚小,諸多事還要媽媽多多提點。”

莉娘滿意的一笑,正要說話,突然瞧見沐春躡手躡腳的貼著墻根跑過去,手裏抱著一個暗紅色的花盆,彎腰憋氣,小雞崽兒一般,唯恐被她發現。

“大丫頭,廚房沒活了?你要上哪兒去?”

沐春渾身一震,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臺階上。

“廚房有新廚娘們幫廚,走我一個不打緊。今兒客官多,眼見著菜食都沒了,我去市集買些菜來。”

“放你娘的屁!”莉娘一向心直口快,此話一出,引得身邊的小廝低頭掩笑,又不敢笑出聲。

莉娘冷哼一聲,“你上集市買菜,手裏卻抱著花盆?平日裏不愛念書也就罷了,為娘只當你沒那個腦袋。如今連撒謊也不動動腦子,這麽癡傻,以後嫁了人豈不被婆家耍弄?”

“娘親!你怎麽還扯到嫁人那去了,女兒還小呢...”

沐春明顯底氣不足,聲音越說越小。自從劉錦安跟她的事情告吹,莉娘每天都會發愁她的婚事,這麽個跳蚤一般的女娃娃,只會惹是生非,她生怕倒貼也沒人要。

好不容易有個眼瞎的世子爺偏愛,卻讓沐春自己搞黃了,氣的莉娘心肝都疼。

她嘆口氣,走過去揪住沐春的耳朵,冷聲道:“院裏何時窮的連菜籃子都沒了,要你用花盆裝東西,也不怕是狗熊掰玉米,買一件丟一件?真是姑娘大了,翅膀也硬了,連你娘都敢糊弄。”

沐春耳朵生疼,卻也緊緊抱著花盆不敢撒手,無不狗腿地恭維著:“娘親快撒手,看娘親最近臉色不大好,切勿動怒,小心氣壞了美貌動人的身子。”

“那你這是?”

沐春小心翼翼的抱著花盆,擡頭笑道:“院裏那些花都蔫了,花盆也不知中了什麽邪,跟泥塑似的壞了不少,像是浸了毒。

我便想著再去花市買一些新花和花盆來,不然這屋裏太單調,看著也無趣。”

“花蔫了不打緊,花盆竟也能壞了?”莉娘嚇了一跳,她原先只聽說最近院裏的花花草草容易蔫巴,沒想到竟嚴重到如此地步。

哪裏來的毒?難道是她最近管理不當,讓一些魚龍混雜的東西進來了?

青樓楚館,正是人員交接之寶地,上至天家貴胄,下至窮苦百姓,但凡有點閑錢,必定想要來此享受一番。

有那些個皇親貴族、商業巨賈,想要談什麽生意,或者聊些見不得人的醜事,都會來這兒開間雅間洽談。再擺上一桌子瓜子點心,只為了掩人耳目。

難道有什麽涉及毒物的交易被她們碰上了?壞幾盆花是小事,萬一她既不知曉來龍去脈,又無能力管束,日後受到甚麽牽連...

她越想越瘆人,渾身汗毛孔豎起,嗖嗖的吹陰風。

說罷,她也顧不得腳踝的傷,急慌慌的跑到後院去看垃圾堆,那些蔫了的花和花盆被小廝隨意丟棄在墻角,她皺眉扒拉著,卻看不出什麽異樣。

沐春見四周無人,便附耳悄聲道:

“娘親不知,這些花早些日子就開始發蔫兒,我聞著味兒不對,既不嗆鼻辛辣,又不清香可人,反而是一種苦口的中藥味,便偷著取了一點土渣送到臨街的藥鋪去查驗成分。誰知那藥鋪掌櫃嫌我沒錢,又覺得這事幼稚,不肯理我,遲遲不肯給結果。”

“那你為何不來告知為娘?”

沐春支吾著不肯講,她原先性子有些犟,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,以為是自己養育不善才壞了這些花,還要再花一大筆錢來填補空缺。

前些日子由於劉錦安那麽一鬧,又氣鼓鼓的走了,許多官家子弟便不常來此,帶跑了許多顧客和賞錢。

由於最近新來了許多小廝丫頭、廚娘、花娘,還要省下錢留著過年,籌備年後的花魁選舉,尚有一大筆開銷,便生怕莉娘罵她瞎花錢。

“女兒本來就沒銀子,那掌櫃又獅子大開口,不給金銀不肯幫忙查驗。這才想偷一些無用的花盆拿去賣,好送去給藥鋪掌櫃,女兒也算是為家裏操盡了心...”

莉娘正想著心事,覺得耳邊吱哇亂叫的甚是煩躁,狠狠的瞪了沐春一眼,讓女兒閉嘴。這個丫頭整天只會惹事,她巴不得早早將她嫁出去才好。

想起剛剛燕姑一攤軟泥的模樣,捂著肚子直叫喚,讓她心裏一顫,似乎想到了什麽。

“不好了媽媽,不好了!”

“又怎麽了?”

一個小廝慌裏慌張的跑進來,跌了一跤也不覺疼,“燕姑娘說自己身子不爽利,便叫了一個大夫來看病。原來以為只是普通的風寒感冒,誰料那大夫竟說…說…”

“你作死的磨什麽牙!有屁快點放!”

小廝嚇的一顫,差點哭出聲來,“大夫說,,說燕姑娘身體虛弱,並非傷寒,竟是懷了身孕!”

“什麽?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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